“芳兒！”袁曉芳的母親見活生生的女兒片刻間就吐血身亡，臉上的便是悲憤又瘋狂，對著眾人怒吼道：“這下你們滿意了吧！我女兒死了！”

楊樂安不知該說什麽，袁曉芳拿著這麽厲害的毒藥要往水裏下，若非剛好被孫李氏抓住，後果不堪設想，如今從溪中打水的人家確實不多了，但村裏的小孩子玩樂也經常從溪中捧水喝，這等危險的事他不可能當做沒這回事。然而袁曉芳也是他看著長大的，雖然性格不盡如人意，但也將她當後輩看待，就這麽沒了，他心裏也不是滋味。

大年初五死了人，尤其是年輕姑娘服毒死的，村裏人多少都有些忌諱，大人們雖然對袁曉芳想在水裏下毒不滿，但人都死了，自然不能死抓著不放，當下便拽著自家孩子走開了，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小娟也拽著唐雨薔姐弟兩個快步離開。而孫李氏雖然惱恨自家損失良多，但人都死了，也沒有計較，領著兩個長工走了，楊樂安本想說什麽，但對上楊氏夫婦怨恨的目光，到底說不出來。

小娟見唐雨薔心事重重的模樣，也不知怎麽勸她，便說起過兩天趕集的事。年後的第一個集日熱鬧得很，小娟提議繼續做餌塊去賣，唐雨薔卻搖搖頭，道：“過了年就不賣了，餌塊賣得貴，過了年只怕許多人家都沒有閑錢買了。”

“那怎麽辦？”小娟細細一想也覺得有道理，卻操心起以後來。

唐雨薔搖搖頭，道：“如今還沒想好，後天先到集上去看看吧，也別想怎麽賺錢，第一個集日啊，我們安安心心逛一逛就是。”

小娟點點頭，她家也有十幾畝地，她和奶奶沒力氣種地，都佃出去了，但養活她們祖孫倆卻是足夠的。只是她如今漸漸長大了，見唐雨薔自己能賺錢，也想自己賺些錢，給祖母買點好吃的也是一份心意。

“好了，你先回去吧，後天早晨我們一塊兒去縣裏，可別遲了。”三人走到路口，唐雨薔向小娟揮手道。

小娟點著頭，同唐雨薔揮揮手，便自己回家去了。

唐雨薔同唐逸往回走，只是唐逸年紀小，最近過年，村裏小孩子正是瘋玩的時候，自然不想跟唐雨薔回家。唐雨薔見唐逸這般模樣，笑著搖搖頭，道：“你真該跟小江學學，人家不僅要讀書，學醫也認真的很，你嘛，練功都三心二意的。”

唐逸也不反駁，道：“大哥武功好，姐姐醫術好，我玩得好——哎喲，姐姐你怎麽打我！”

唐雨薔白了唐逸一眼，道：“這話若是叫母親聽到，你就等著水漫金山吧！”

“好姐姐，我再不敢了，你可別告訴母親！”唐逸臉一垮，抱著唐雨薔的胳膊道。

“你追上我，我就不說！”唐雨薔言罷，也不等唐逸反應過來，一個飛身便往村子後面的山林躍過去。

唐逸自知唐雨薔輕功好，當下也不敢怠慢，趕忙追了上去。唐雨薔卻沒有往深山裏走，在他們常練功的地方坐下來，等唐逸追上來。

唐逸輕功也不差，不多時便追了上了，見唐雨薔坐在樹上，仰頭道：“姐姐，你叫我來，是有話要說吧。”

唐雨薔拍拍身邊的位置，道：“坐！”

唐逸老實坐下，聽唐雨薔道：“小逸，你是不是覺得，哥哥姐姐都能做許多事，你在家裏沒用了？”

唐逸低著頭，咬著唇，但還是老實道：“我知道，我不該這樣想，可是看著哥哥姐姐都那麽好，為家裏奔波，我卻想幫都幫不上忙……”

唐雨薔輕輕揉了揉唐逸的頭發，道：“姐姐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你。小逸，你知道吧，我原本是家裏的丫鬟，跟你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，是母親和哥哥疼我，才有如今的我。小逸，如今我們家加上還沒出生的小弟弟就只有六個人，每一個人都很重要，每個人都不是最好，都要一天比一天好，你明白嗎？”

唐逸原本就十分聰慧，只是年紀小，才鉆了牛角尖，被唐雨薔這麽一說，點點頭，道：“我知道了，我一定會努力做得更好。”

唐雨薔笑著揉揉唐逸的頭發，笑道：“小逸比我們小，再怎麽長，我們也要比你年長，你若是比我們都厲害了，我們豈不是白白多活了許多日子？小逸，你看，在山上看得比山下遠，上了樹，是不是又比底下看得更遠，可不能老站在底下看啊！”

唐逸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，道：“我知道了，謝謝姐姐。”

“這才對嘛！這才是我們唐家男兒的氣概啊！”唐雨薔笑道，“男兒當自強，風流瀟灑可不僅僅是才華啊，更重要的是心境，不以物喜、不以己悲，心懷天下千金不動，小逸，你現在不懂，總有一天會明白的。”

唐逸確實不大明白，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。

過了年，天氣漸漸回暖，隱約看得見山間一些早開的山花，姐弟倆相依坐在樹上，靜靜的看著遠方，直到一聲壓抑的痛呼驚起一只山鳥。

唐雨薔素來敏銳，聲音不大，她卻聽出了楊靜靈的聲音。

從阿九口中，唐雨薔對楊靜靈這個小小年紀就遭逢大難的小姑娘也有些憐惜，從之前的事情看，楊靜靈確實冷漠了些，心地卻不壞，當下拉著唐逸，準備過去看看。

唐雨薔是使暗器的，辨認方位什麽的很是敏銳，兩人沒有費多少工夫便找見了楊靜靈的所在。只見小姑娘盤膝坐在地上，雙眼緊閉，素白的小臉上染了沈沈的黑氣，身邊的雜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變黑，可見那黑氣所帶毒性的可怕。

唐雨薔見狀臉色一變，提步上前，卻被唐逸拉住，道：“姐姐別去，太危險了，我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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